試論陳啟川先生攝影藝術的人文觀點與影像美學_黃文勇
這次的論壇,主軸以陳啟川的攝影美學出發,本主題主講人以啟川先生所留下珍貴的攝影作品為「文本」(text),參照「檔案學」以及文獻研究方法,加上實證調查、訪談,試圖從啟川先生在當時的社會身份(政商活動)之社會脈絡體系,進而探索啟川先生的學習過程及學術涵養,企圖透析其人格特質、待人處事的態度以及人生觀的理解。最後,以「觀看」、「凝視」的影像思維,透過對啟川先生影像文本的閱讀,就影像美學與藝術哲學的分析與判準,提出一些筆者對啟川先生影像作品閱讀的觀點,從歷史角度、人文底蘊、美學思維三個不同的面向進行爬梳與詮釋,再現啟川先生的影像,論述其影像觀點與美學意涵。
緣起
陳啟川先生1899年(光緒25年、明治32年)出生在南台灣望族陳中和先生的家中,其父善於經商,為日治時代台灣五大家族之一。民國四十九年(61歲)奉蔣中正徵召,受命參選高雄市第四屆市長,民國五十三年連任第五屆高雄市市長。
也因為其身份特殊,即便赴公務場合、政商交際或休閒活動(打獵、打高爾夫球),隨身在口袋都攜帶了一部小型的MINOX相機,隨時捕捉眼前所感受到的人、事、物、景。所拍攝的題材非常廣泛,舉凡運動場景、人像寫真、街景獵影、政商場合、休閒活動、甚至倍受禁忌的告別式會場……都是啟川先生好奇、觀察、紀錄的題材。
於日本就學期間就熱衷的投入攝影社團研習寫真集沖洗技術。並於民國三十二年以《收割》為題,表現當時農民忙於收割的氛圍景像,榮獲日治時代「台北總督府官房情報課」舉辦第一回「登錄寫真年鑑」攝影家登錄(曾榮獲二回登錄)。
民國四十九年與蕭維孚、謝惠民、童隆城、王修之四位私交好友,相約於大貝湖(澄清湖)野餐、狩獵、攝影,在遊歸途中,啟川先生提議創立「高雄市攝影學會」,經與周淑容、王啟洵、陳田原、柯錫杰、潘家煌、崔名遠、蔡高明…等十餘人,共同推舉由蕭維孚籌組『籌備委員會』,經過多次開會討論後,決定成立「高雄市攝影學會」,並以台灣新聞畫報社為臨時會址,大會推舉陳啟川先生為第一任理事長,開啟高雄第一個攝影學會。
啟川先生即使喜歡攝影,但不以「攝影」為工具去刻意表現身處時代的動盪非常題材為手段,而是以「抽離」的角色,去品味、閱讀自己日常生活之所見,成為自己「日記式的影像書寫」。
啟川先生是「大時代」知識份子中的菁英,當然,關心所處時代的變異與動向,對主體與客體之間建立一種相互對應的關係,進行有意識的(Conscious)行為實踐。帶著一面大時代的明鏡,以身體感知介入空間場域的氛圍,觀注所見當下的社會變異,為溫厚樸實的人性,紀錄最為尊嚴的見證,讓影像全然的自然湧現時序的過程軌跡。
《獻身報國》
《獻身報國》這一系列作品創作年代莫約在於台灣光復之後,國民政府為增加軍力防衛,於民國四十年八月一日臺灣省政府頒布第一次徵兵令,徵召役男獻身報國,各縣市響應。高雄地區亦響應「獻身報國」歡送徵兵入伍,隊伍於市區遊街後於愛河旁舊市府前廣場集合,他跟隨遊行的隊伍一路跟拍到愛河旁舊市府前廣場集合的過程(共拍了32張),透過連續性過程紀錄,將其活動的流程、來龍去脈作一完整的紀錄敘事!
每張攝影作品都是獨立的個體,它們以自我的姿態存在著。然而,這些作品自身又成為一種非言語的共通語言,更具「時間性」與「空間性」的表達語意,超越時空表現出對於生命歷程(記憶)的敘事。一張好的攝影作品,即便是當下所攫取的片段與封存,一旦歷經歲月的歷練與沉澱,依然能散發出某種誘人的情感與思緒,令人陷入凝視。從「觀景窗」所看到的,是對可見世界形象的觀察;而「反光鏡」所反射的,卻是創作者內心的隱喻。攝影,不只是延伸了我們面對這可見世界的觀看,更提供我們察覺另一不可見世界內在情感的線索。
其中,表現老太夫人的影像,是人像作品最為經典之作。梳妝樸實的老太夫人在幽靜寬敞的居家空間一角,透過光、影的明暗與空間交錯的推移,襯托出老太夫人在日常閱讀、工作時的專注氛圍,整個空間瀰漫著一股浪漫的空氣,將大家閨秀的氣質與品味表現的非常細緻優雅。我們所領略的,不只是面對一位慈祥的女性,更是所見日常靜心觀照「母儀」雅風的凝視,向他人一閃「靈光」打動了人心。
這些攝影作品,仍然存有啟川先生對這一塊土地的關愛以及對人文的關懷,保有慈悲敦厚的溫度。即便,每一個人、事、物、景,如今都蕩然無存,也歷經時間的侵蝕,然而,經過這必經的歲月洗禮之後,所留下精彩的影像,彌補我們來不及參與的遺憾與緬懷的追憶,同時,也建構了一個可被閱讀、研究視覺文化的文本脈絡。它的價值,不只是人文、歷史的重要文獻資料、視覺藝術的圖像,更是承載無數清晰的或模糊的印記,烙印在我們底層,並且向我們低聲細語的訴說著那曾經「存在」與「消逝」的故事,這些「平凡」與「不平凡」的故事,當我們靜靜的「凝視」與「閱讀」時,依然向我們親切的招手與微笑!
#陳啟川 #黃文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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